水往哪儿流,又往那儿流
一把斧头,从天而降,
斫瞎了金家大石狮的右眼,
落叶三十多里,仇恨飞越了一座南山。
金老板给南山寺献了一口铜钟,
钟声满山行走,
落叶纷纷重返枝头。
南山静好如初,
花朝哪儿开,又往那儿开,
水往哪儿流,又往那儿流。
我去过南山寺,
敲过那口钟,
听过也说过那个故事。
故事的边界在不断拓展,
金老板变成了张行长、李局长、陈大师,
南山变成了东城、西县、北海。
谁都怀疑,
这是一个伪故事,很不靠谱,
但谁都愿意相信,
那把斧头,刀刃深入石头三寸,
千真万确,无法取出。
.3.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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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去的柚子树长满了疼痛
七十二年前,一声枪响,
吴老爷和吴家大院应声倒下,乌鸦满天飞。
吴老爷长成了一棵柚树,
吴家大院瓜分九家。
九家的孩子们,
爬过柚树,吃过柚子,
年复一年,为争夺柚子而吵架。
多少双手,举起刀,
要砍倒那棵柚树,
但繁茂、清香的眼睛顽强抵抗,
而麻雀的叫声,依然从这一家飞往那一家。
今天,吴家大院从地上爬了起来,
柚树变回了吴老爷,
所有的眼睛回到了七十二年前。
一块古宅保护的牌子,
让游人的脚步,又后撤了两百多年。
九家的孩子们,
忽然齐齐发现,
失去的柚子树,原来身上长满了疼痛。
.3.1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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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为柳市的昨天与明天站台
一片浮云,在柳市的天空,
徘徊了四十二年,
由灰转为黑,由黑转为白,由白转为红。
这片云转黑的时候,
在报纸和电视的广场上,
辗路机轰隆轰隆作响,
柳市假冒伪劣的名声,粉身碎骨。
这片云转白的时候,
柳市满街的店前摊,佩戴胸卡,整齐地走进电器城。
所有的会客室,凳子都被拉长,
所有的车间都在制造和出售经验,
你的十个手指都是嘴巴。
这片云转红的时候,
温州要看两座山,
一座是雁荡山,风景从海上升起,鲜活有味,
一座是柳市电器山,“八大王”的故事,裁缝者与修鞋人的故事,
深入石头,长出茂密的树林。
那带有浓重柳市口音的树叶,全世界飘扬。
今天,这片浮云不再徘徊,
走进了柳市博馆物,将高度永远停泊在墙上。
它为柳市的昨天与明天站台,
左手是远方,
右手也是远方。
.3.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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